Tagebuch

《一個印第安男孩的超真實日記》裡頭，男主角在年僅14歲便參與過了48次的喪禮，在小說的敘事中失去了3名重要他人：奶奶、姊姊、爸爸最好的朋友=最棒的叔叔

我便思考起，我曾失去過哪些人。

或者說，哪些人的死亡，對於現在的我有某程度上的意義

以下是那些人：

徐小妹的媽媽

關於徐小妹你需要知道的事（ps這是模仿《偷書賊》死神的口吻）：

她在我心中永遠是小學六年級

她有虎牙，笑的時候總是特別明顯

她的劉海旁分

她的媽媽是她唯一的家人

她媽媽過世後，就去臺北念了私校，從此音訊全無（至少對我們家來說）

那個時候我應該才14,15歲的年紀

還記得跟媽媽還有教會的阿姨到病床前為她媽媽禱告

第一次看到人面對病魔的前後對照

看著床上插著管子，包著頭巾的阿姨，

不忍心在她面前回想她健康時的樣子 （我再說一次，記憶是殺手）

禱告後，故事的結局是，她死了

我找不到任何話告訴徐小妹。

一輩子最好朋友的爸爸（was=過去式）

事情發生時我人在國外

媽媽在那間小小的公寓裡頭，提醒我寫封信安慰我的朋友

打開電腦

我只記得腳底下滲濕的灰色地毯，還有刺人眼目的電腦白光

一個字都沒有。

我的阿太

是國中？還是小學的時候？

有一天晚上子子孫孫都回鄉下的家了

父親那邊是個大家族，一堆舅公舅婆遠方姑姑在房間裡頭晃啊晃

阿太這次躺在客廳的大床上，身旁圍著這些子子孫孫

這是我第一次在除了角落裡頭的那間房間看見阿太

也是我第一次聽見阿太說話

我被介紹給阿太 

我看著阿太

幾天後的某個晚上，阿太躺在草蓆鋪成的床上

位在牆角邊 躺著 躺著

爸爸要我們坐在阿太身旁

我們小小聲地唱著：「以馬內利，以馬內利，他名稱為，以馬內利...」

爸爸說，以馬內利，就是神同在的意思

我不知道，阿太知不知道神，知不知道神在她身旁，知不知道自己正在死去

在阿太喪禮的那一天，我抱怨壽袍的麻編織扎的脖子疼又悶

全家族一致的服裝，反而令我尷尬生疏 

我跟遠親的共通點，就是被長輩的死亡相互牽引著 

尷尬尷尬

萱姊姊哭了，她說看看阿太那張照片，以前多麼豐潤健康

我終於也哭了。

孫叔叔的死

我其實在思考要不要打上來

因為孫叔叔只是一個藝人 而非我真正認識的人

但孫叔叔的代表性，是那一個時代之中又隕落的人

從小看他的真情部落格，跟他一起禱告，一起說阿們

真的沒有想到他會有過世的一天。

他跟我的爺爺一樣，都是從中國來的少年兵。

對面爺爺的死

阿嬤家對麵住著一位外省爺爺

每到過年的時候，我們一群表兄弟姐妹，就會在家裡吵吵鬧鬧，在外面跑來跑去

我不記得爺爺的樣子，只記得他很老很老，很老很老

他的客廳有一股霉味，陰陰暗暗的

他給了我們糖吃，甚至還給了我們紅包（？）

爸媽說，那是疼我們的一種展現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事，讓爺爺要疼我們

爺爺不知道在哪一天的時候走了 

是新搬進一戶非常吵鬧的人家後，我才想起爺爺究竟去哪兒了？

教會爺爺

關於爺爺你需要知道的事

他是外省人

他很會寫詩

他會用臉書

他過世的時候，我教會那最好的朋友問我會不會去參加他的喪禮

我說不會（我根本沒有想到我要出席）

他回我說：我以為你會去，那個爺爺不是待你還不錯嗎？

直等到這時，那些回憶才被喚回

爺爺以前都會跟我搭幾句話，關心我幾句，或是叫我讀讀他的詩

我想我懂我的冷血了，怎麼遺忘的這麼快？

ps 寫完才發現，有這麼多人在我生命歲月裡凋零

不是沒有死亡，只是我沒有去參加他們的喪禮罷了